因為是妳（11）
唸書很糟。
------尤其是念一堆明顯不會對自己的人生有任何幫助的書。
然而比起唸書，演戲也不會有趣到哪裡。
今天放學後的家教課有點特別，安排在唱片公司的錄音間外。
預定的工作是，若潔進去錄音間清唱了兩首自己寫的歌給唱片公司，好讓唱片公司可以
快馬加鞭製作這些歌的旋律結構與配樂，早點弄好，也有較充裕的時間可以針對歌詞的
部份跟若潔好好討論。
在錄音間裡，若潔每唱一段，配樂師就會將她剛剛唱的那段譜成旋律，簡單試作一個
版本給若潔聽聽看，校對一下若潔腦中對這首歌的想法，一下子用鋼琴，一下子用
水晶midi，一下子用弦樂，一下子用吉他。
等到旋律全都確認過一遍無誤，接下來就沒有若潔的事，配樂師會將整首歌的起承轉合
給搞定，若潔只要進錄音室反覆唱到完美就行了。
分秒必爭，中間等待配樂師試作音樂的時間，阿哲當然不會放過。
阿哲挑了若潔最擅長的英文做複習，由於若潔的英文成績一向不錯，就直接用檢討測驗卷的
方式來了。
「妳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阿哲解說完幾題文法的錯誤，忍不住道。
「我本來就喜歡唱歌。」若潔淡淡地說。
「剛剛那些歌是妳寫的嗎？」
「是又怎樣？」若潔有點緊張。她很在意別人對她寫的歌的評語。
「沒，我只是以為那些偶像寫的歌其實都是別人代寫的。」
「……謠言真的很傷人。為什麼偶像就一定是笨蛋？都是偏見。」
過了兩分鐘，若潔靜靜地看著閱讀測驗，心中卻揣揣不安。
雖然旁邊這位眼鏡男先生是個討人厭的傢伙，不過總算是前幾名聽到自己最新創作的人，
不知道他……
終於，她忍不住用細小的聲音說道：「你覺得，以你的主觀……嗯……」
「還可以。」阿哲一句話就命中。
「是嗎？」她很開心。
「副歌的記憶度也還可以。」
「謝啦！」
「不過，還真有閑情逸致啊。」阿哲突然冒出一句。
「閑情逸致？」若潔感到不太舒服。
「如果我是妳，考試前幾個月根本不會分心去做別的事。」
「你自己也要考試了，還不是分心來打工幫我念書？」
「所以我說，如果我是妳，的話。」
「……什麼意思？」
「我不是妳，我是我自己。我有把握做好所有的事。」阿哲繼續改考卷。
若潔狠狠看了阿哲一眼，顯然他還不知道唱片公司跟經紀公司之間的約定。
這樣也好，若這個書呆子知道自己的文憑是念來撕的，不知道會怎麼批評她。
女生洗手間裡，鏡子前。
若潔濕著一張臉，從洗手台前抬起，看著一旁的保姆珍珍。
「珍珍，妳老實跟我說喔……」
「幹嘛？」
「唱片公司對我的成績這麼有信心嗎？如果我考不上排行前五的公司，這些已經製作好的歌
會怎麼辦？」若潔憂心忡忡地說：「如果我考上的是排行第七、第十五的國立大學，約定就
真的不算數嗎？」
「這我怎麼會知道，總之妳就好好專心唸書吧。」保姆珍珍事不關己地說。
想到就有氣，若潔抱怨：「怎麼專心唸書啊？一個星期後那齣很糟糕的偶像劇就要開拍了耶，
我要怎麼一邊演戲一邊好好唸書啊！」
「往好處想啊，現在三管齊下，等九月一開學，妳的唱片剛發，偶像劇也開播，到時候整個
九月都是妳的新聞啊。」保姆珍珍對著鏡子畫著口紅：「想不紅都很難啊！」
「重點是，我……我又不會演戲。每次上表演課，我都表現得很不好啊！」
「演個偶像劇，不用想那麼多啦。」
九點了。
若潔走出洗手間，還剩下一次針對副歌部份的清唱就結束。
她注意到，那個時時刻刻都在唸書的阿哲，竟然沒有趁她去洗臉時趕緊讀書，而是站在唱片公司
的雜誌區隨便亂翻。原來這個眼鏡男也有點人性，偶而也對課本之外的書感興趣啊？
「喂，你晚一點有空嗎？」若潔突然脫口而出，連她自己都很訝異。
「幹麼？」阿哲漫不經心，手裡拿著一本過期的國家地理頻道雜誌。
我在說什麼啊？若潔硬著頭皮，說：「算是幫我一個忙，跟我對一下劇本。」
「可以啊。」阿哲聳聳肩，繼續看著手中雜誌。
若潔睜大眼睛。
「不過，要計算進家教的鐘點裡。」阿哲抬起頭，推了推眼鏡。
「這是當然。」若潔冷靜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玩掌上型遊戲機的保姆珍珍，說：「珍珍，這部分
可以報公司帳，是吧？」
「隨便，我會跟坤哥報備。不過話說先說醜了，對劇本我可不奉陪，我又沒領加班費，謝謝，
謝謝。」保姆珍珍搖手，斷然拒絕。
演藝圈可沒見鬼的加班費可以領，所謂的責任制，就是要你爆肝的同義詞。
九點半，三人總算走出了唱片公司。
「掰掰！你們加油！」珍珍對著迎面而來的計程車招手。
「放心，我會跟坤哥說妳也有一起對劇本。」若潔再三保證。
「那就麻煩妳啦！」
早就進入下班狀態的珍珍一頭栽進計程車裡，頭也不回地閃人。
外面的空氣有點乾燥的冷，若潔將環繞在脖子上的圍巾拉緊了些。
阿哲拉低了深藍色的毛線帽。
「喂，你有地方可以對劇本嗎？」她左顧右盼。
「到底什麼是對劇本？」阿哲有點艱難地問了這一句。
若潔暗暗覺得好笑，原來這個傢伙是標準的有錢賺就先答應下來再說的人。
比起自己，這個眼鏡男更適合演藝圈的生態吧。
「就是幫我順一下劇本，就是呢……我演女主角，你演除了女主角之外的所有角色。放心，
你可以看著劇本念，幫我把劇本背起來就可以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那，去大安公園吧。」阿哲提議。
「不行，如果在那裡被認出來了……」若潔搖搖頭。
沒說的是，沒演技的若潔可沒那個勇氣，在對劇本的時候被路人認出來。
如果被狗仔隊拍到了，被寫成是約會，那就更讓人想死。
「也是，如果是那樣我會很困擾的。」阿哲皺眉。
「……」困擾的到底是誰啊，若潔還是無法習慣這個討厭鬼的隨便接話。
阿哲想了想，說：「乾脆回妳經紀公司吧？」
「大家早就下班了。」
若潔搖搖頭：「就算有人還沒下班，我也不能這樣害珍珍。她今天應該陪我到底的。」
「不然的話，就去我家吧。」阿哲推了推眼鏡。
若潔楞了一下，這個方案她不是沒想過，但真的聽到時還是嚇了一跳。
「別想太多，我跟一個博士班學長一起住，那邊屋頂有個天台，那邊除了晾衣服的架子跟一個
很高的梯子外，什麼都沒有。妳愛怎麼念劇本就怎麼念劇本，不用怕丟臉。」
阿哲用若無其事的語氣，再度命中了她的心事。
「嗯。」若潔漲紅了臉：「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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