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過我十年以上的讀者都知道,我有一陣子特別集中精神在研發腋下噴火這個特異功能,
但終究還是沒能研發成功,我一直引以為恨。
前幾天,我發現當年的研究並沒有完全失敗,有一顆圓圓硬硬的東西長在我的腋下正中心,
很痛,很腫,紅紅的,感覺快要射出火了,但又射不出來,
老實說我有點擔心是什麼不好的壞東西,所以隔兩天在女孩的陪同下去了台大醫院皮膚科檢查。
幸好醫生看了一眼就很果斷地說:「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只是發炎。」
我很高興,想閃了,
但醫生隨即強烈建議,等一下吃完消炎藥,就去隔壁房間動一個擠膿的超級小手術。
我是一個對正妹與危機同樣很敏感的人(所以我才能生存到現在啊!),
馬上問:「請問會很痛嗎?」
醫生毫無遲疑地說:「會很痛。」
我完全沒有一點猶豫:「那可以不要擠膿,只是吃藥嗎?」
醫生無動於衷:「我非常不建議不擠膿。」
我咬牙:「不擠會怎樣?」
醫生:「會很慢好。」
我咬牙:「多慢?」
醫生:「很慢。」
於是我只好乖乖地吞下消炎藥,等了半小時,就去隔壁另一診間,
由別的醫生(應該是醫生吧,總之是個男的年輕醫護人員啦)進行專業級的擠膿。
一進去,我就以堅定的表情宣布:「我要打麻醉。」
醫生看起來很疑惑:「這個很少人打麻醉耶。」
我沒有動搖:「沒關係,我超級怕痛,所以打麻醉好了。」
醫生一邊戴上手套,一邊笑笑:「唉呦,這個真的很少人打麻醉的啦!」
完全沒有要理我的意思。
我看了看站在醫生旁邊的女孩,女孩一臉含意很深的苦笑。
聽說,男人在喜歡的女生面前會變得很堅強,這一點,從現在起已經是一個無效的傳說。
我只好脫下衣服,一邊重整旗鼓。
「沒關係我真的很怕痛。」
「麻醉是一針,等一下戳進去也是一針,不用白白多挨那一針啦!」
「啊?」我征住,我有漏聽什麼嗎?
「等一下我會用一根針刺進去,把傷口割破,再慢慢把膿擠出來。」
「那會很痛嗎?」
「會啊!」醫生很自然地回答。
「那……」我很震驚醫生的誠實。
難道醫學院沒有教過,當病人面路驚慌的時候,醫生要適時給予溫柔的欺騙嗎?
「不過痛覺只要還是看人啦,每個人的感受不大一樣。」來不及了醫生,來不及了。
「事實上,我就是感受力特別強的那種。」我躺在床上,等等我為什麼要躺下來。
「是喔,哈哈。」不知不覺,醫生已經拿出了針,預備刺入我的腋下。
我這輩子,完全沒有想像過,我的腋下會被針刺。
我看著針,看著我的腋下,看著女孩。
女孩向我點點頭。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是說她會好好照顧柯魯咪嗎?
「你確定你要看我刺嗎?」醫生很嚴肅地說。
「不要。」我轉頭過去。
我完全不明白什麼時候已經結束了麻醉針的討論。明明沒有結束啊!
然後針就慢慢刺進我的腋下了。
我可以跟各位學長報告,
腋下被針刺進去很痛!
腋下被針刺進去很痛!
腋下被針刺進去很痛!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好痛耶!」我痛到笑了。
「真的很痛吼我沒有騙你。」醫生持續把針推到更深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哈人在最恐懼的時候都會笑出來啦!」我的腋下真的要噴火了。
「對啊我看恐怖片的時候都在笑,原來是這樣。」
「對啊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是超級痛的啦!」
接著,針抽出,醫生開始幫我擠膿。
才一擠,我的腳就開始在床上橫向奔跑了起來。
天啊我該怎麼形容我的腋下被狂擠的痛苦呢?
恐怕只有……
腋下被擠比被針刺進去還痛!痛很多!
腋下被擠比被針刺進去還痛!痛很多!
腋下被擠比被針刺進去還痛!痛很多!
「喔!我剛剛忘記告訴你,擠膿比針刺還要痛喔!」醫生慢條斯理地說。
「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已經知道啦!
一直擠!一直擠!我痛到在腦中複習A片的畫面止痛,卻還是很痛。
沒辦法我只好使出我的終極絕招-------
我告訴我自己:「沒關係,不管是多麼痛苦的事情,一旦開始了,
就一定會有結束的時候。現在,都是過程。不能忍耐的話,就單調地承受吧。」
於是,我一邊笑一邊抽搐。
不知道被擠了多久,我恐怕是快暈過去了,醫生總算停止。
我鬆了一口氣,苦難終於依照約定結束。
我的神之催眠法還是很有效滴!
「那個……」醫生。
「好了嗎?」我轉過頭來。
「傷口不夠大,我要再刺一針,把傷口再割開一點。」醫生笑笑。
「啊?還沒結束!」
我決定暫時中斷我的意識,俗稱自我放棄。
然後醫生又刺了一針,這時我領悟到,痛苦是無法習慣的,
不會因為剛剛挨了第一針,第二針的痛苦就會呈等比級數往下掉,不會!不會!不會!
第二針還是超級痛!
邊際效應遞減個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痛到我連自我放棄都辦不到,我已經笑到臉都僵硬了。
醫生感覺到我好像是真的沒在假裝痛的,於是開始叫我深呼吸,呼!吸!呼!吸!
還認真指揮我呼吸的節奏!免得我一路笑到往生。
「女人生小孩就差不多是這麼痛,所以在生小孩的時候,才要一直呼吸呼吸啊。」
醫生淡淡地說,然後又開始用力擠膿。
「……是這樣吼,真的吼!呼!吸!呼!吸!」我的腳已經在半空中踢到不行。
雖然我很確定,女人生小孩肯定比我的腋下被刺被擠還要痛,
但我也只能用大口呼吸去欺騙我自己。
結束的時候,我已經滿身大汗。
女孩同情地看著我。
我坐在椅子上,還是病床上?還是站著?忘了。
總之醫院裡周遭一切,看起來都恍如隔世。
我沒有生出小孩,只留下一堆膿跟血。
醫生大致消毒了傷口,貼了一塊紗布蓋在上面後,就放我失魂落魄地離開。
當天下午我還去了靜宜大學演講。
演講的時候我麥克風都沒有隨意移動,
因為我的右手腋下只要做出上下的移動,就會很痛。這樣的痛持續了兩天。
今天去複診,醫生宣布我的腋下沒事了,只剩下一點粉瘤。
無論如何,我終於寫完了這段恐怖至極的回憶。
從現在起,我決定退出腋下噴火這項特異功能的研發,請不要鼓勵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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