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級樂隊,顧名思義就是整班都是樂隊,負責每天站在司令台旁演奏進場曲、國歌、國旗歌與退場曲給全校同學聽。再怎麼廢,只要你在班級樂隊,至少都要學會這四首曲子。

整個五年級都必須練習這些曲子,練到無比純熟,六年級就要真正上場。

當我知道自己已經踏進地獄的時候,我真的超崩潰的,從小到大我真的沒這麼嚇過,畢竟音樂課一個禮拜只要忍耐一次,可是一進班級樂隊的話,那種折磨就會進化成每天的凌遲。







但似乎也不是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

班級樂隊的構成需要多樣化的樂器,五年級一開始,大家就要重新分配、甚至重新學習一項新的樂器。對於患有「高音笛手指重殘暨五線譜視覺失焦症候群」的我來說,說不定我的救星就潛藏在新的樂器裡!


有兩堂音樂課,全班都在進行樂器大分組。

有些人原本就會彈鋼琴的,若有練到小奏鳴曲的程度就被推去吹口風琴(當時我喜歡的女生小咪就是吹口風琴,好可愛啊~~~),更強的話就去拉手風琴。「自認」節奏感強的人就去練習打小鼓,節奏感好加上成績好……就去打最重要的大鼓。我的記憶力特強,一個學習能力強的女生被叫去練木琴(她很色!不過這不是重點),另一個學習能力強的女生被叫去打鐵琴……兩個都是正妹。

以上說的都是菁英,高級的人。

如果你是資質普通、又喪失學習精神的賤民,就繼續拿起高音笛吹國歌。總之不會因為你很廢就放過你。



我呢?我這種廢物中的廢物,相當覬覦兩個新樂器……

一個是三角鐵,一個則是傳說中的響板。

當我慶幸還有這兩種「說它是樂器都覺得難為情的樂器」可以選時,我赫然發現,不只我,也有其他人很想要敲三角鐵跟響板的時候,我整個超氣的。他們又不是不會吹高音笛,幹嘛跟我搶這兩種「隱藏性極佳」的夢幻樂器呢?






「幹!猜拳啦!」我怒了。

猜拳後,大概有一個世紀我的腦袋都一片慘白。

猜拳猜輸了,我真的是很崩潰地目送唯二可以解救我的樂器離開我的守備,很想死,很想用腦袋搥牆壁,心中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要去上學的時候,新的音樂老師突然宣佈了一件大事!






「分在高音笛組的同學注意一下,我們要有五到六個人負責吹中音笛,你們有誰自願要吹中音笛的,自己先討論一下,下課前我再過來問你們。」

中音笛?

「不過,如果要吹中音笛,就要自己自費,一支應該是四百塊錢。」音樂老師繼續補充說明:「還有,因為老師不會中音笛的指法,所以要吹中音笛的人要自己看指法的教學說明書學,不會就互相教,自己練習到會為止。」

當時一支高音笛只要一百塊錢,中音笛的價錢是高音笛的四倍,我們才小學生耶,一聽到這麼貴,很多人就打退堂鼓。

此外,一聽到老師也沒學過中音笛的指法,也是有很多人露出「自己學豈不是相當麻煩」的表情。


但……連音樂老師也不會?要自己學?

這個大缺陷反而是我的大利多啊!



當機立斷是我的強項,馬上我就報名了吹中音笛的名額,還用盡力氣說服了跟我最要好的幾個死黨一起買中音笛,把名額佔滿。

中音笛買來了,包裝打開,裡面的確有一張黑白印刷的指法教學,印象中說明書寫得頗為精簡,而我們的任務就是自己將指法學起來。

接下來連續好幾個月,我竭力發揮我所有的口舌之能死地求生。

我說服我的死黨,不要那麼認真學中音笛。

例如……

「幹麼那麼認真?班級樂隊照樣混啊!」

「當好學生很無聊耶,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聽話?」

「吼,學什麼指法?亂吹就可以了啦!」

「反正老師又看不出來我們吹得對不對,你那麼乖搞屁啊?」

「可以了啦,我們最基本的學一下就好了啊。你看,我也不會!我也沒死。」

「唉,國中又用不到。」


我的死黨不愧是我的死黨,說真的他們不是無腦也不是天真,而是純粹太講義氣,在我的替身使者「故事之王」的射程裡,他們慢慢陷進我精心佈置的歡樂廢物地獄,甚至被我催眠「假裝會吹中音笛其實是一件超酷的事」。






我們一起偷懶,一起偷雞摸狗,一起亂吹,從頭到尾我們只會最最最基本的指法(從最低音慢慢按到最高音),其他的通通放棄。

每當音樂老師經過我們身邊,我們的中音笛就自動進入「無聲假吹」的模式。

如果音樂老師的腳步稍微停留久一點,我們就會用眼角餘光觀察左右兩邊的人怎麼吹,大家將指法調整到盡量一致,不讓發現。

音樂老師一走,我們就放肆地亂吹一通。

老實說,我非常享受夾雜在樂隊裡的感覺。當大家都很澎湃地吹奏好聽的音樂,我也相當投入地亂吹,表情十足,情緒滿分,指法更是飛躍到不可思議的境界,彷彿自己也融入了那激昂的音場,每一個音符都有我的貢獻似的。

漸漸的,我們將國歌、國旗歌、朝會進場曲與退場曲學會以後,馬上接著學很多首不知道要練來幹嘛的演奏曲。

音樂老師說,等我們變得更厲害之後,會用那些曲子帶我們到處比賽!

「要去比賽耶?」死黨們大概傻眼了。

「酷耶。」我只能這麼讚嘆。






五年級結束,實戰的六年級登場。

除了雨天取消朝會外,每一天我們都威風凜凜地在司令台旁演奏。

我敢發誓,整個六年級,在司令台旁邊的每一次演奏,我都在亂吹。

後來我們班級樂隊也真的去南郭國小參加班級樂隊的比賽,有沒有得名忘了,但我不可能忘記我努力隱藏在美麗又盛大的音樂中,那種痛快亂吹的感覺!


然後我又想起一件很可恥的事。

五、六年級階段,幾乎所有的音樂課都在練習樂隊、或準備代表學校出去比賽(此時會額外練一些特別的曲子,不過我一點也不害怕,因為我都不會!),偶而大家可以坐下來好好上堂課的時候,我也沒想過要好好學習。

不好好學習,自然又回到我最擅長的自由幻想世界。

沈溺在幻想世界是很有趣啦,不過當時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大家在音樂課上比賽勃起了。是的,你沒看錯,是我們做錯了。

高級的音樂課上,我們六個結拜死黨坐在同一排,互相監視,暗中較勁。


規則很簡單:誰勃起的次數多,誰就贏了。

附帶規則:必需等小雞雞軟掉又重新翹起來,這樣才算完整的一次。


很多很糟糕的爛對話於焉誕生:

「你這樣不算,你剛剛沒有完全消掉就起秋,不算一次。」

「哪不算?我剛剛完全消掉了,不信你問林千富。」

「林千富!」

「好像有完全消掉。好像啦!」

或。

「你唬爛啊?你這樣根本沒有完全起秋。」

「哪沒有,整個都硬了。」

「哪有硬,看起來很軟,只是變大了。」

「幹你戳戳看,很硬好不好!」

「我才不要戳,反正那樣不算。」

「……哪有這樣的!」

「如果你那樣也算的話,我剛剛至少已經秋了十次!」

或。

「我已經起秋三次了。看一下,作證,我現在完全消掉了。」

「就跟你說你那第一次不算。」

「廖國鈞跟鄭聖耀都可以證明啊,我三次了。」

「那算你二點五次。」

「靠,那你也要少半次。」


爆爛的,都是一些沒營養的垃圾對話。

音樂老師在台上很有氣質地教樂理,講一些偉大音樂家的故事,闡述許多歌曲背後的歷史,然而,我們這幾個死小鬼就一直在底下反覆地勃起、軟掉、勃起、軟掉,又勃起!

最高紀錄是一堂音樂課連續勃起十一次,不曉得這個紀錄到底有沒有很厲害?

……確實長大後我才知道,其實一直保持勃起才是真正了不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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