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一批鮮奶剛到,小恩幫忙上架下架。
「這幾天都沒看到妳。」
「嗯,熬夜加班的關係。」
「熬夜念故事?」
「也不是......啦。」
女工讀生察覺到小恩疲憊臉色背後,有一點「想要被多問一些些」的顏色。
那顏色,似曾相識。
「喂,妳跟老闆談戀愛了喔?」女工讀生輕輕推了她一下。
「沒。」她很快就否認。
「騙人!」
「真的沒有啦。」
小恩有點小高興,但臉一定是紅了:「只不過他受傷了,又沒什麼朋友幫他忙,所以我就負責照顧他。」
「真的只是那樣嗎?妳的表情好像不只是這樣而已喔。」女工讀生逗弄她:「你們發展到什麼程度啦?做了嗎做了嗎?」
小恩的臉紅到不行。
好怪。
這件事她幾乎可以跟任何一個付得起錢的人做,卻唯獨不知道怎麼跟這個連名字也沒問過的女工讀生啟齒。
「什麼也沒做。」小恩生硬地說,卻點點頭。
這一遲疑,只見女工讀生用力瞪大眼睛。
「真的做了喔!」女工讀生詫異。
「沒做啦!」小恩氣呼呼道。
鮮奶早就排好了,剛剛過期的飯糰跟便當也給下了架。
依照規定這些食物都得銷毀,但店長可沒在理會,工讀生想吃多少儘管拿。
店門口,兩人喝著過期兩小時的巧克力牛奶,啃著過期四十分鐘的鮪魚壽司。
小恩慢吞吞地看著藍色的工作備忘錄,將這幾天錯過的進度趕上。
女工讀生看著小恩的側臉,淡淡的粉裝透著一股彷彿剛洗過澡的香氣。
就連同樣是女孩的自己,也好想親一口。
「好可惜喔。」女工讀生杵著小臉。
「什麼好可惜?」小恩別回頭。
「好可惜妳的老闆是個瞎子,不然他看妳這麼年輕漂亮,一定會追妳的。」
「妳真的很好笑耶。」小恩笑了出來。
「真的啊,如果我像妳一樣漂亮就好了,就不必跟八筒在那邊寫來寫去,他一定一下子就主動追我了。」
「我卻很羨慕你們可以這樣用筆說話啊,至少你們還有一個方式可以無話不聊。而且妳不是不漂亮,只是我花比較多的時間打扮啦。」
此時,一輛警車緩緩停在便利商店門口。
兩個深夜巡邏的警察下車,厚重的車門帶上的聲音既沈悶又懶憊。
警察走向門口的簽到簿,一胖一瘦。
小恩的視線正好穿過女工讀生的髮際,與其中一名較瘦的警察四目相接。
那一瞬間,小恩的臉彷彿被重重摔了一巴掌。
「......」警察面無表情,連眉毛也沒動一下。
兩個警察簽好了巡邏簽到本,伸著懶腰走進便利商店的飲料櫃報到。
女工讀生見狀,吐吐舌頭:「我忙一下。」趕快進店。
小恩沒有一絲猶豫,站起來就走。
腦中一片空白這六個字是最偷懶的修辭,卻最適合小恩此刻的狀態。
完全是本能,就像蟑螂看到藍白拖會反射性逃走,她越走越喘,越走越快。
錯就錯在,她的本能夠敏銳了,卻還不夠聰明。
兩分鐘後,警車在十字路口攔住了只是直直向前走的小恩。
坐在副座的胖警察打開門,下車,冷冷瞥了小恩一眼,就逕自走到路邊抽菸。
車門卻沒關上。
駕駛座旁的車窗降下。
瘦警察沒開口,眼神卻說話了。
小恩像是給套中圈索的綿羊,呆呆坐進車,呆呆看著瘦警察將皮帶解開。
拉鍊拉下,將褲子褪至膝蓋。
瘦警察輕輕拍小恩的頭,慢慢將她的頭壓下。
小恩開始做她最熟悉也是最討厭的事。
車子裡沒有音樂,沒有廣播,及有偶而來自勤務中心的無線電廣播。
沈默的汽車空調裡瀰漫著中年大叔獨有的尿臊味,與和著口水的滋滋砸砸聲。
瘦警察壓著她的頭,有時放鬆,有時用力到她快要窒息,發出哀求似的鼻音。
「那店員是妳朋友?」
小恩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搖頭還是點頭。
「長得還可以,也有在賣吧?」瘦警察抓的她的頭髮,不讓上來。
小恩只能拼命搖頭。
「少來了,像妳這種爛貨有什麼正經朋友?」他的手更用力了。
小恩只覺得那東西頂到喉嚨深處,嗆得快吐了。
掙扎的眼淚從眼角擴散。
「不管她有沒有在賣,也不管妳用什麼方法......弄一包K粉給她還是什麼的都好,我給妳三天時間。」瘦警察的手使勁地壓、壓、壓,聲音裡沒有一點溫度:「三天後,我會接到一通檢舉電話,是妳打給我的,要檢舉什麼,妳應該比我清楚吧?」
小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那東西都快頂到食道了,淚腺被刺激得又酸又麻,小恩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如果妳沒有照辦,別以為我會把妳送去保護管束那什麼爛地方......妳這種爛貨根本也不在乎,是不是?」一想到自己因收賄遭降職處分,調到這區幹了這種深夜巡邏的爛缺,瘦警察忍不住將小恩的頭當皮球拍。
越拍越大力,越拍也越硬。
最後射出來的時候,他跟以前一樣默不作聲,捏捏她漲紅的臉。
要強忍著咳嗽衝動的她全部都吃下去。
「三天,我沒接到妳的檢舉電話,我就把妳是個什麼樣的爛貨告訴妳的新朋友,讓妳比吐出來的東西還要爛。」瘦警察慢條斯理拉上褲子,看都不看她一眼。
小恩呆呆地看著自己發燙的手。
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難受過。
「放心,等我把妳的朋友搞得跟妳一樣爛,以後妳們就可以真正交心,就永遠分不開了。」瘦警察摸摸她的臉,拍拍。
車門打開,不過不是小恩下車。
而是瘦警察從口袋裡摸出根菸,走到路燈下等待。
這次胖警察塞了進來,褲襠下早就高高隆起了。
「下去啊。」
他皺眉,看著眼神茫然的小恩。
等到她再度回過神,臉上都是鹹腥的泡沫,一個人蹲在路邊。
警車愉快離去,車尾燈嘻皮笑臉刺著她的眼。
地上留下一小包白色粉末。
擦乾臉。
她想哭。
卻沒有辦法流出眼淚。
她用手指挖起自己的眼睛,沒有辦法。
將整張臉埋進膝蓋裡,還是沒有辦法。
就是哭不出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夜的顏色蕭然褪換。
當她撿起地上的白色粉末那一剎那,她有種自己活該被作踐的感覺。
- Oct 31 Wed 2007 16:32
殺手鐵塊,流離尋岸的花(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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