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剛過了晚飯時間,餐桌旁,粉紅色的點滴袋搖搖晃晃。

一邊看著電視上的新聞快報,一邊跪在地上將少婦的肚子給剪開,疲憊的貓胎人掏出血淋淋的新生兒,隨手丟在塑膠袋裡紮好。

「太久沒睡了,人也恍惚了,犯罪真是一個很辛苦的職業。」貓胎人嘆氣,拍拍少婦垂淚的臉,說:「恭喜太太,是個男的。」

少婦無力地看著身旁的塑膠袋,她無緣的孩兒甚至連一聲哭嚎都沒有。

比起晚報與總統駙馬分享版面,晚間新聞對待貓胎人就公道多了,給了相當份量的報導,甚至表列了幾部好萊塢犯罪電影去比較他的犯罪。而最熱門的幾個八卦談話性節目都選了貓胎人作為本日的話題,讓貓胎人疲困的臉色逐漸打開,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看,我可是大人物呢。」貓胎人轉頭,看著坐在搖椅上的男主人。

男主人的腳踝肌腱被貓胎人的手術刀給割斷,那是酷愛看犯罪電影的他自恐怖旅舍學來的招數。長期以來,他很滿意電影所教他的一切。至於在男主人的大腿上不深不淺地砍一刀,再覆蓋溼熱的毛巾放血,這就是貓胎人獨特的虐殺見解了。

「......請放了我太太,求求你,請放了我太太,現在送醫還來得急,我們不會報警舉發你的。」男主人蒼白的臉,虛弱的聲音連發抖的力氣都沒有。

「對不起,這種險我冒不起。請接受你們的命運吧......」貓胎人將背包袋打開,取出一隻渾身無力的大肥貓,說:「往好的方向想,你們這種平凡人家一輩子都別想出風頭,但是拜我的犯罪所賜,明天、後天甚至更久以後的報紙跟雜誌都會提到你們,有些人看了還會為你們掉幾滴眼淚呢。」

男主人激動地想握拳,手指卻因大量失血而冰冷麻木。

努力將肥貓亂七八糟塞進遭強制破壞的子宮,少婦痛得滿臉盜汗,貓胎人兀自自言自語:「你知道嗎?生小孩這種事真的很麻煩,又不保證他會有成就,就算有成就,將來也未必會養你,就算他有成就也願意養你,操,你可未必能捱到他養你是吧?算了罷,生一隻貓豈不實在點。」

一陣手忙腳亂,少婦已經昏了過去。

貓胎人開始縫縫補補,手法熟練。

男主人歇斯底里地乾嚎,一下子哭,一下子罵,一下子沈默不語。最後,男主人的聲音宛若剛剛從冷藏庫裡拿出來,任何人聽了都會打起哆嗦。

「要多少錢......你...才肯......才肯......送我太太去醫院......我銀行裡還有一些......一些......一些......」

「不用,我是免費服務的。」此時,只講究縫起來不講求好好縫的貓胎人已經大功告成,拍拍少婦的大肚子,站了起來。

打開冰箱,為自己倒了杯冰牛奶,貓胎人拿著遙控器到處亂轉。

此時,警方有了新的發言人,是一個年輕英俊的小夥子,他鉅細靡遺說著警方的推測,對記者每個提問都不吝回應。貓胎人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聽著警方的進度,與更重要的......對他的看法。

年輕的發言人指出,由於種種證據與跡象,警方合理懷疑貓胎人的犯罪背後還有一隻看不見的手,貓胎人非自發性犯罪的可能性不低。

「背後的那隻手?」貓胎人愣住,豎起耳朵連續看了三次新聞重播確定自己沒有聽錯,無法接受道:「背後哪隻手?我獨來獨往,哪有人在命令我!」

放在地上的染血手術刀,映著貓胎人忿忿不平的臉孔。

貓胎人焦慮地在十坪不到的客廳裡走來走去,警方這種差之千里的臆測完徹底污辱了他,而開始縫貓殺人後始終沒有闔眼的貓胎人,也越來越接近瘋狂的臨界點。

他需要休息。需要好好睡一覺。需要暫時讓大腦停止活動。

但他拿起了室內電話,胸口劇烈喘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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